评读诗歌

原文

我是一条小河

文/冯至

我是一条小河，

我无心从你的身边流过，

你无心把你彩霞般的影儿

投入了河水的柔波。

我流过一座森林，

柔波便荡荡地

把那些碧绿的叶影儿

裁剪成你的衣裳。

我流过一座花丛，

柔波便粼粼地

把那些彩色的花影儿

编织成你的花冠。

最后我终于

流入无情的大海，

海上的风又厉，浪又狂，

吹折了花冠，击碎了衣裳!

我也随着海潮漂漾，

漂漾到无边的地方;

你那彩霞般的影儿

也和幻散了的彩霞一样!

1925年

赏析

今天分享的这首《我是一条小河》，个人认为是冯至先生最著名的诗之一，而且流传度也比较高，就算只读过一遍，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这主要得益于诗歌的语言特色，有种过目不忘，过脑浮想的感觉，韵味十足。这是1925年创作的诗歌，差不多快100年了，放在现代也是神级存在。有一说一，读这样的经典诗歌，确实很提神。现在的诗歌创作者真的应该在语言修辞上下功夫，不要随便动笔，不要为写而写，味同嚼蜡的文字真的没有读下去的欲望。诗歌创作者应该时刻谨记陌生化原则，这是避免同质化最好的策略。今天读了好几十篇投稿的诗歌，最大的疑问是，现在的创作者没诗情诗意了吗？闲话少说，一起来看看这首《我是一条小河》，领略诗人的文采。

从标题就可以看出，这是一种以人拟物的修辞手法，而且喻体是河，这一意象非常生动活泼，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。这首诗，就是根据河流经的地点展开联想的，带给人语言上美的享受，同时，委婉地表达了对恋人一往情深的爱，令人遐想。

第一节，诗人通过你我的无心之举，更加说明爱的灵犀，爱的吸引力。体现出一种心意想通的感觉，没有约定，但有默契。往往这样的无心之举，才是真爱的证明，更进一步说明，好的爱情是相互吸引。

第二节，写河流过森林，这是比较普通的意象，但是如何让这普通的意象发挥魅力，诗人进一步联想到树叶，并把树叶改制成恋人的衣裳，显得非常顺理成章，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。这有赖于事物的相似性。诗人的思维是发散的，既有具体的实物描写，又将真情融入其中。诗人真正做到了心中有恋人，句句不离你，下文皆是如此。

第三节，又流过花丛，和第二节有异曲同工的效果，所有的动作都是围绕你在展开，这足够体现你的重要性。只有深情才有如此形影不离的感受，仿佛恋人就没有离开过视线一样，哪哪都是你。要不鲁迅先生说冯至先生是中国最杰出的抒情诗人。

再看第四节，这节仿佛在说诗人的心志受到打击，透着丝丝哀怨。因为最终流入大海，河在大海面前显得是如此之小，在注入大海的一瞬间被吞没得无影无踪，在狂风巨浪的摧残下，代表美好的花冠和衣裳被破坏掉了。这似乎体现了诗人对爱情的隐忧，有种患得患失的心境。现实爱情中，越是投入的人越是敏感，感受也越深。

最后一节，爱的哀愁好似到了极点，无法控制自己，只有随波逐流，被一种绝望感左右着，这句“你那彩霞般的影儿/也和幻散了的彩霞一样”表现得非常明显。这种低迷的情感体验或许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，与一种消沉的文化氛围有着密切关系。就当时情形来看，1925年，已是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高潮退却之后了，随着思想的狂飙运动，以及文化阵营的分化，对诗人心灵上有着巨大的冲击，才有了结尾消极的情绪出现。

诗歌的前半段，对爱情的描写非常动人，带好美的体验；而诗歌的后半段，迅速改变了方向，陷入悲观的思潮中，爱仿佛一下消散了，这是时代隐忧的体现，转嫁在了爱情之上。正是这样的转变，给诗歌增添了艺术魅力，让人读后，久久不能忘怀，这是好的诗歌的共性。因此，这首诗被选入中学、大学语文教材之中，充分体现了其价值。不知您读后，会是什么感受呢？

抛砖引玉，就诗论诗，以写代学，至此，就结束了。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，欢迎评论区交流。如果您有值得推荐的诗歌，欢迎留言告诉我，一同欣赏，共同进步。我是诗者格命草，欢迎关注，下期诗评见！